今天,一篇“阳性儿童鱼刺卡喉,联系十余家医院求医无门”的文章在网上热传。中午,笔者联系到孩子的父亲王先生,他说昨天孩子回家后,勉强吃了点东西,但嗓子还是疼,到现在还是没有医院愿意给孩子检查,只能待在家里,“我们尽量给孩子吃比较软的食物,今天孩子已经不说喉咙疼了,估计只是划伤,但不敢确定,只能等转阴了再带孩子去医院检查。”

王先生称,他写文章不只为自己。其实被感染没什么,关键是你阳以后生病了不能进医院就会很麻烦,一般的小病还好点,如果是突发疾病,被拒诊后搞不好会死亡的。


【资料图】

“我妻子总结得好:我的切身感受就是,社会放开了,但医疗资源没放开,等于让大家自生自灭。”王先生说。他希望这个问题能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,让所有阳性人员生病了都能去医院,得到及时诊疗。

因为,按照专家的说法,疫情并逐步放开后,可能有80%-90%的人会经历感染。

下面是王先生的自述(根据其发表文章及录音整理)。

我儿子贝儿(化名),今年7岁,住北京。

12月4日下午4点多,我接到社区网格员通知说,所住单元发现阳性病例,需要临时封控单元楼。

封控前,网格员通知没有阳性的家庭赶紧先去采购物资。当晚,单元门口架上了隔离栏,一位保安人员负责看守。

12月5日傍晚,社区网格员通知各家去楼下取抗原检测试剂。当晚,我们一家三口检测的结果是,妻子两道杠,我和孩子一道杠。

这意味着,贝儿的妈妈阳了。实际上,生活在这栋有阳性病例的单元楼里,我丝毫没觉得异常。从封楼那天开始,我们就做好了全家都要阳性的准备。

因为妻子阳了,我就翻出家里之前储备的药品,找出有可能用得上的,然后又在网上下单买了一些。

12月6日中午,贝儿开始发烧,一度高达38、39℃,而我的体温一直正常,基本没有不适感。

傍晚6点多,我们一家三口又做了一次抗原检测,除贝儿的妈妈是两道杠外,我和孩子依然还是一道杠。

我原本以为,接下来无非就是老老实实待在家中,等待感染,然后转阴就好了。没想到,接下来我们一家将经历一段噩梦般的求医过程。

事情发生在晚上7点左右,吃晚饭时贝儿不小心吞进一根鱼刺,忍不住一直说疼。

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,我和妻子尝试在网上查询各种解决方法,但孩子依然说很疼。不得已,只能送贝儿就医。

晚上7点50分左右,我带孩子来到离家比较近的清华长庚医院。结果,我们被挡在门外,守门的护士和保安说,长庚医院的急诊一直在封着,儿科正在做消杀,要半小时后才能进去。同时,他们明确告诉我,长庚医院的儿科看不了孩子的鱼刺卡喉咙。

忙乱中,妻子联系回龙观的北京京都儿童医院,接线员说8点半之前能看。我赶紧带着儿子过去,在医院门口做了抗原检测,我和孩子的结果都是阴性。

耳鼻喉科的一名女医生,用压舌板查看孩子的喉咙,没有看不到鱼刺,她提出可以做喉镜,但是京都儿童医院的喉镜只能查看有没有鱼刺,无法取出来,推荐去儿研所看看。

我赶紧电话联系儿研所,客服在电话里说能看。

我们赶到儿研所,服务台的护士让我们先上三楼耳鼻喉科去找值班大夫开急诊条。拿到急诊条已经是9点47分,我去排队挂号,让贝儿自己留在三楼。

此时的儿研所,人山人海,到处排满长队。挂完号,上楼,已经是9点50多。医生告诉我直观看不到鱼刺,喉镜现在没法做,因为另一个负责做喉镜的大夫9点半就下班了,让明天早上再来。

我心里充满绝望,告诉医生我们住的单元楼发现阳性被封了,担心明天孩子会变阳。值班医生让我先带孩子去做核酸,方便明天来医院就诊。

我当时还跟值班医生确认,假设孩子做完核酸确认是阳性,能不能来就医?那位大夫明确告诉我:只要符合流程,是可以来看的。

我选择相信了他,然后带孩子去做核算。做完核酸,已经10点多,我一度犹豫要不要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一晚,但因没有48小时核酸,只能选择回家。

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,经过一晚上的徒劳奔波,我也身心俱疲,洗完澡,就赶紧睡了。

临睡前,我感觉到有一点要发烧的征兆,于是吃了一颗布洛芬。半睡半醒间,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细胞和病毒之间的战争已经打响,体温开始持续增长。因为担心孩子的核酸结果,夜里还醒来查看了四五次,但从健康宝的老幼查询窗口看,孩子的健康宝一直没有更新,还停留在未见异常的页面。

12月7日早晨醒来,妻子从微信绑定的儿研所账号收到通知,说孩子的核酸是阳性。我心想,昨晚医生说即便孩子阳了,也可以去就诊的。

为了保险起见,我还是先给儿研所打电话。接电话的大姐听上去是一个蛮热心的人,她帮我打听了一圈,结果是耳鼻喉科主任明确说不能接收,让我另想办法,或者联系居委会。

我联系网格员,网格员在电话那头不住咳嗽说:你自己联系医院,我们没有途径。你孩子生病你不自己联系吗?医院不能拒收病人,你得跟医院争理。我发烧了,居委会自己都保不住自己了,你们自救吧。

本来我做好了上午带孩子去就诊的打算,现在彻底蒙圈了。妻子联系了另一位居委会工作人员,对方说,只能通过家庭医生去联系定点黄码医院。但是她给的6个家庭医生的电话,没有一个能打通的。

没办法,我又给附近的一家医院打电话,耳鼻喉科的医生说,他们只有成人喉镜器材,没法做儿童的检查。

如果定点医院,需要社区联系闭环转运,但是社区居委会的人很多都阳性了,自顾不暇,实在没办法,我决定还是先带孩子去儿研所看看。

因为我的抗原显示两道杠,而妻子这两天的体温基本已降下来,给她做抗原,第二道杠也已变得很不清晰了。所以决定一同去儿研所。

到儿研所后,我的体温已经高达39℃,所以只能让妻子带孩子进去。妻子挂完号,如实告知耳鼻喉科医生,说孩子昨晚来做过核酸显示是阳性。结果,耳鼻喉科的医生和主任,坚决不肯给孩子做检查,推荐到黄码医院就医。

我在楼下不断联系儿童医院、北京市第六医院等,毫无结果,所有人都在推脱或者转接,没有一个医院明确说可以带阳性儿童去就医。儿童医院的客服让打发热门诊,可那个电话先后拨打了几十遍,一次都没接通过。

第六医院耳鼻喉科一位叫老杨的大夫说,他们医院也接收不了,因为门诊要求绿码,还强调你还是得去儿童医院,我们看不了,同仁和协和应该也看不了。

此时,妻子说,她依然在与耳鼻喉科的大夫交涉。我想了想,还是决定进去参与交涉。我告诉医护人员,昨晚大夫说即便阳性只要能出社区就可以来就医。结果被告知那个大夫说得不算,他们一早就收到科室主任通知,让他们留心今天会有一个阳性儿童来就医。

然后,科主任推荐我们联系地坛医院和佑安医院,还说如果对方不会操作的话,让我电话联系儿研所他们派医生过去处理。

我电话联系这两家医院,地坛医院客服在电话里说,地坛医院已经封了;佑安医院耳鼻喉科的接线员说,她们用的都是成人喉镜,可能下不去,然后问我们有没有48小时核酸?

我在电话里问,如果是阳性可以去看病吗?她说她得问问,她们还没接待过阳性病人。她说佑安医院只有病房收治阳性别人,门诊接诊的流程不清楚。她让我十分钟后再打,结果我再打过去,就再也找不到她了。

佑安医院另一名接电话的人让我联系急诊,可急诊电话一直无人接听。又转回去,对方说,要求有48小时核酸或者抗原阴性。

也就是说,所谓黄码医院也不能接收阳性儿童。

万般无奈,我一家三口只好打道回府。途经航空总医院时,我又带孩子试图进去,结果门口同样需要做抗原检测,我们只好怀着不安和负罪感带着孩子回家。

从昨晚到今天,我只吃了两颗退烧的布洛芬。今年元旦前后,我发过一次烧,卧床三天,意识昏迷,非常非常难受,当时根本不敢去医院,怕被拉去方舱,只好在家里喝以前医生开给孩子的连花清瘟。我感觉,这次阳还没上传病毒感冒严重。

可这次带贝儿求医被拒的经历,却让我感到无比绝望。

我们不怕被感染,怕的是感染了生病后,没有医院和医生给我们看病和治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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