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彩礼18.8万,农村女孩21岁,八成智商,听话,能踏实过日子。”


【资料图】

“广西桂林女孩子,人本分能过日子,彩礼6.6万,看上的带走。”

“23岁聋哑女孩,生活能自理,彩礼8.8万。”

网络平台上,有这样一类相亲信息。

图源:新浪微博

女性,生活于农村地区,存在身体或智力缺陷。

她们被拍摄视频,明码标价,打上上述标签,流转在互联网上等待被相中。

前不久,有网友曝光了这类账号,质疑他们在进行变相的人口买卖。

目前,警方正在跟进调查,妇联配合开展工作。

残障女性,这个主流社会鲜少关注的群体,再一次进入我们的视线。

她们如何婚配?在这个过程中哪些失权?婚后又将面临怎样的一生?

是时候将这些问题重新摆到台面上,看到她们的生存现状。

弱者buff叠满后的人生

2021年3月,曾有一则新闻登上热搜。

河南驻马店,一名55岁的男子,迎娶了一名20岁的女孩。

流出的婚礼视频中,女孩哭闹不止,画外音是女孩的家人用乡音说着:“好了,都要成家了,别哭了”。

图源:@红星新闻

这个女孩叫姚小敏,根据政府颁发的残疾证显示,她有二级智力残疾,生活完全不能自理。父母希望把她嫁出去,“饿不着就行”。

迎娶她的是当地的大龄光棍,他结婚的意义在于,“能结个晚瓜”,即使智力残疾有遗传的可能性。

残障女孩嫁大龄男人,是很多农村婚恋的现实。

一个经济条件差但想留后,一个下半辈子需要人照顾,看似是各取所需的“最优解”。

当时这件事引发了激烈讨论,官方召开会议并作出回应——

鉴于姚小敏不具备完全行为能力,不给二人颁发结婚证,但同居不违法。残联给姚小敏提供了助残设备,并承诺会积极帮扶他们。

很多人将他们的结合,视为两个贫困家庭里弱者的互助。

的确,当这样的故事闯入我们的视野,大众更愿意以一个温情的视角去看待。

我们希望弱者之间的结合是纯爱的、真善美的。

就像《绿洲》里出狱的社会边缘人忠都和重度脑瘫患者恭洙,像《隐入尘烟》里老实的马有铁和瘸腿的曹贵英。

图源:豆瓣

但影视世界里的诗意,终究是艺术加工后的效果。

这个故事里真正的弱者,只有那个将底层贫困+残障+女性这几层buff都叠满的人。

真实的智力缺陷、身体缺陷的女性可能面临的婚后生活,远比一个美好的期许要残忍得多。

「在残障和女性这双重弱势身份之下,残障女性会遭受到更多的性别暴力,处于多重弱势的地位。

根据首份《世界残疾报告》,残障者占人口的15%,女性人口中残障发生率为19%,低收入和中等收入的国家中65%-70%的残障妇女生活在农村。

残障妇女遭受暴力的风险不仅高于残障男性,也高于普通妇女,而她们得到救助、作为证人、追究加害者的机会则较低。」

——《凤凰周刊》

家暴阴影下残障女性婚恋现状调查

每一个出身底层的残障女性,往往都会拥有相似的人生轨迹——

她们儿时得不到良好教育,成长过程中伴随着遭受性侵的危险;

年纪一到,家人便急于安排相亲,白白养活一个残障女儿,不如趁早以彩礼之名兑换出去;

婚后,她们比普通女性更容易遭受强奸、被当作泄欲和生育工具、被家暴乃至虐待;

更有甚者,即使死后也会被媒人许配冥婚,之前就有耸动的杀人案,杀人犯在当地从事“配阴婚”业务,杀死两名精神病女性,只为出售她们的尸体配给死去的单身汉。

弱者buff都叠满的她们,面对的就是这般赤裸裸的人间炼狱。

肢体或智力上的缺陷,在这台吃女人的机器看来甚至算不上什么缺点,因为它们既削减了女性自身的行为能力和主体性,又保留了传统父权观念里女性最宝贵的财富——性和生育能力

所以,以“娶妻”或性占有为目的,她们被多次买卖,经手多人,家人往往也默许这一切,只因那个不菲的“彩礼”。

身陷如此境地的女性,面前便只有一条通往无限物化的滑坡。

从此她便不再有血肉、有意识、有人格,只有宛如流通货币一样辗转飘摇、被吃干抹净的人生。

可怕的事实是,在我们自以为是文明社会的今天,以女性的肉体为商品的生意,依旧在全世界范围内猖獗。

女性,全球黑市的金矿

当一个底层女性想要逃离贫困,会遭遇什么?

22岁的卡里莫娃离开了乌兹别克斯坦的家,来到了别国希望找到新生活的出路。但因为没有本地身份、没有学位,她只能靠打零工生存。

很快,她收到一份服务员工作的邀约,要去吉尔吉斯斯坦北部首都比什凯克。

但欣然前往后,她却遭到了囚禁,“他们把我们关在一间公寓里,并拿走了我们的护照。”

被关的不止她一个,还有其他来这里谋生的女性,她们一起被带上飞往迪拜的飞机,被分配假护照,然后送往一家夜总会。

性奴隶,是她们被告知真正要从事的工作。

10000美元,是她们被要求在月底前要赚够的数目。

卡里莫娃只能在夜总会暗无天日地过活,直到18个月后被警察逮捕,她才从这个魔窟逃离出来。

卡里莫娃 图源:联合国妇女署/Rena Effendi

类似的故事,发生在许多贫困动荡地带的女性身上。

09年,博科圣地叛乱席卷尼日利亚,致使数百万家庭流离失所,17岁的尼日利亚少女玛丽为了活下去,不得不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走私者。

在前往欧洲的途中,她遭到走私者若干次强奸,最终被贩卖到意大利的营地成为一名妓女。

24岁女孩Khawng Nu,来自缅甸的贫困城市,她听人介绍说可以去中国工厂工作,但抵达中国后,却发现真正的工作是生孩子。

“他们给女性服用药物并注射精子,让她们生孩子,只要有任何反抗迹象,就会遭到殴打和欺凌。”

只这一个生育基地,就关押了40多名妇女,最年轻的只有16岁。

Khawng Nu 图源:联合国妇女署/Stuart Mannion

很难想象,在我们文明法制生活的背面,是日益茁壮的人口贩运。

人口贩运是仅次于毒品交易、武器贩运的世界第三大犯罪行业,也是跨国犯罪组织增长最快的活动。

根据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 2021 年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,全球每发现 10名受害者,就有 5 名成年女性和 2 名女孩。

女性,是全球人口黑市的金矿。

性奴役、强迫婚姻,是女性被贩运的主要原因。

妇女常常被许诺在家庭或服务行业中工作,但往往被带到妓院,遭到殴打或关押,只有通过卖淫赚取赎身钱,才能重获自由。有的妇女则被卖到某些国家,被迫和当地人进行强迫婚姻。

缅甸、越南、老挝、柬埔寨、泰国边境地区......都是贩卖女性的重要中转地,从贫困地区被拐卖的女性经传这里,被输送到德国、以色列、荷兰、意大利......

这张交织在世界各个角落的暗网,以女性的躯体为履带、血液为柴油,开足马力日夜运转。

女性面对的战争

2009年,国际移民组织发起“负责任地购买”反人口贩运意识提高运动;2013年,联合国将7月30日定为世界打击人口贩运日;各种反人口贩运组织和执法部门联合起来打击跨境人口犯罪。

可即便如此,面对庞大的人口贩运问题,这些举措仍然杯水车薪。

我们目之所及的,是动荡中被卷入时代车轮之下的女性群体。

最近,巴以冲突的战火染红了中东的天空。

被袭击的音乐节现场,两百多名普通民众横尸遍野。

25岁的中以混血女大学生诺雅,被哈马斯武装人员用摩托车绑架带走,她只能不断尖叫“别杀我!不不不!”

现场死掉的女性被他们扯掉衣服半裸游街,即使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,仍然要被凌辱,被当作战利品展示。

旷日持久的俄乌战争,使得无数女性成为难民逃往异邦。

但当她们逃离战场,却立马掉入另一张吃女人的大网。

边境地带,各种从事人口贩卖和性交易的犯罪团伙在这里“守株待兔”,等待诱拐这群走投无路的女性。

“黑帮将这场战争看作一个赚钱良机,悲哀的是,妇女和儿童很容易成为罪恶的牺牲品。”

战争可以将女性推向地狱,和平也可以。

2001年的萨拉热窝,联合国维和部队驻扎的地区成为人口贩卖的高发地。

这些本该维护一方安宁的国际警察,成为这里卖淫团体的主要顾客。

警官们的生理需求,促进了萨拉热窝地下卖淫业和人口贩卖的蓬勃发展。一些军官甚至为卖淫团伙开绿灯,协助他们躲过突击检查,帮助制造假证件。

男性军官们都对这些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直到同为国际警察凯瑟琳·博尔科娃发现后,顶着被降职解雇的风险深入调查,才将和平之下的恶行披露到公众视野里。

即便是在法制建设相对健全的社会里,依然滋生着吃女人的生意。

日本女性的结构性贫困,将她们推入风俗业的道路,为这项国民经济支柱型产业“添砖加瓦”。

荷兰、德国、西班牙等发达国家,在宣布“性交易”合法之后,凭借火爆的红灯区成为“欧洲妓院”。

据调查,荷兰的性工作者有70%来自中欧社会和东欧社会,荷兰本土的不到三分之一。

战争、贫困、女性歧视、全球化、政治腐败、性产业合法化......一个个厄运降临,最终遭殃的永远是女性。

女性在世界各地所受压迫之深重,只是触碰这个话题都让人感到异常痛苦。

不过,夹杂在无尽的黑暗之中,也有片刻光明的叙事。

《Sex Trafficking in America》是一部关于互联网性贩运的纪录片,讲述了一名未成年女孩被拐卖长达4年后得到解救的故事。

我们可以看到整个案件破获的全过程,令人惊讶的是,其中女警参与率之高。

她们制定了整个抓捕方案,帮助女孩逃离魔爪,逮捕了盘踞在美国凤凰城的人口拐卖团伙。

无独有偶,举报萨拉热窝维和部队暴行的凯瑟琳·博尔科娃,同样是一位女性警察。

她的故事被改编成电影《告密者》,被BBC战地女记者苏‧劳伊德·罗伯茨记录下来,作为一个章节编入她的著作《女性面对的战争》,让一代代女性体认同胞的苦难与坚强。

图源:《告密者》

我想,在无垠的暴行面前,我们并非无能为力。

每个人都是最小单位的历史传承者。

作为普通女性的一员,看见、行动、记录、传播。

不要让她们的声音湮灭在洪流之中,这段女性悲歌,我们还要一直说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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